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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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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鬼

談婕猛地轉過身來, 猝不及防與男人四目相對,面露緋色。

此時此刻若是不說些什麽打破氣氛,似乎不太好。

談婕的聲音磕磕絆絆, “官網的照片裏也沒拍到這些, 早知道應該去點評軟件裏事先查看的。不過既然已經這樣了,全當觀覽藝術也好。”

“好, ”紀燎對那雕塑並不在意, 視線從始至終盤旋在女人身上,見她不自然的模樣, 忍不住勾了勾唇, “時間不早, 先休息吧。你喜歡, 我們可以早晨起來慢慢欣賞。”

談婕的手背在身後,小聲嘀咕著,“倒也不至於。”

說著便向臥室走去。

臥室的裝潢很平常, 是那種典型的西式覆古風格。談婕在洛亞爾住得久, 只覺得稀松平常, 沒什麽驚人之處。t

她打開抽屜, 本想把小的隨身物品放進去,入目卻是一個不起眼的盒子。

談婕一眼便看見上面的字母。

動作飛速地關上抽屜,談婕隨手將東西扔到櫃子上方, 找了換洗衣物跑進浴室。

與此同時,紀燎正好走進來。

談婕弄出的動靜不小, 紀燎微微皺眉, 走上櫃子旁, 發現抽屜並沒關緊。

他向來做事細致,追求一絲不茍, 還有些輕微的強迫癥。於是伸出手,想要將抽屜拉出來,再嚴絲合縫地推進去。

緊接著,藍色的盒子映入眼中。

都是成年人了,這點貓膩自然看得明明白白。

除了安全套,裏面還放了些瓶瓶罐罐。毫無疑問,全都和床上那點事兒有關。

紀燎薄唇輕抿,掀眸望著浴室的方向,耳尖微紅。

他們從前其實經常做這種事,次數不少,每每發生,也都全身心地沈浸其中。

談婕雖然有時會抱怨他的吻技,但也只是出於玩笑的口吻,從未真正遷怒於此。

就連紀燎自己也未曾想到,他會對男女情事如此熱衷,以至於某些時候,幾乎到了沒她不行的地步。

他承認,生理結構所致的歡愉的確令人著迷。可對於紀燎而言,這不是最重要的。

關鍵在於,懷裏抱著的人,是談婕。

他迷戀她的身體,會在每一次擁抱親吻時悄然觀察女人臉上的表情。皺眉、眨眼、咬唇,談婕每個細微的神情變化,都如同一場考驗,讓他思忖著如何調整行徑。

隔著一扇門,他聽著浴室裏傳來的淅淅瀝瀝的水聲,明明瞧不見裏面的場景,卻分明覺得門上映出女人纖細窈窕的身影……

談婕洗了澡,換上浴袍,在腰間系了個蝴蝶結。對著鏡子照了又照,忽然覺得那蝴蝶結醜得很,於是又解開,隨便系了幾下。

她摸著自己的臉,已經分不清是浴室溫度的感染還是別的什麽,只知道雙頰燙得很,是那種不自然的熱度。

做了幾次深呼吸,談婕推門走了出去。

其實這裏不止一間浴室,但當談婕出來時,還是看見紀燎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

“你……不去洗澡嗎?”她拿著毛巾擦頭發,裝作若無其事地開口。

紀燎頓了頓,像是後知後覺一般回過神,臉上出現短暫的迷茫神色,“嗯,好。”

隨後離開。

談婕看著奇怪,實在不知他這副模樣因何緣由。她走到床邊,剛坐下,便發覺不對勁。

抽屜……被人關好了。

她伸手打開,發現裏面的安全套果然消失無蹤。環顧整個房間,也沒看見那抹鮮艷的藍色。

談婕從櫃子裏拿出一瓶身體乳,一點點抹在肌膚,瑩白色的膏狀體散發出清新甜膩的香氣。

她抹了手臂和前胸,終於聽見門口的響動,紀燎裸著上身,下半身則被浴巾圍住。小腿肌肉明顯,掛著未幹的水珠,向她走了過來。

紀燎動作自然地從她手中取走小瓶,“我來。”

談婕一時不察,手中便空了。垂眸只見男人半跪在玫紅色的地毯上,裸露的手臂能夠清晰望見上方盤布的青色血管。大約是剛洗過澡的緣故,胸膛和鎖骨處微微泛紅。

他手心多了一團白色,擦在談婕的小腿,不輕不重地按著,力道均勻舒適,不像是為她擦身體乳,更像是按摩。

而後,長指沿著漂亮的腿部線條向上游移動,幾乎快要撞破那處隱秘的春色。

談婕自是不必躲了,所有的風景全都暴露在男人眼底,絲毫沒有隱匿的餘地。

她語氣有些急促,“好了,到這裏就可以。”似是急於躲藏。

紀燎點了點頭,轉身去洗了手。

直到脖頸處被冰意席卷,談婕才意識到,男人方才洗手用的是涼水。

她忍不住向旁瑟縮著,“好冷。”

回應她的只是男人低沈輕緩的笑。

“還記得承諾我的嗎?”紀燎問。

談婕無奈地閉了閉眼,順著他的動作倒向床,頭不偏不倚地落在枕頭上,“記得。我也……沒說反悔。”

“等等,”談婕忽然想起,“抽屜裏的東西呢?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這時,一個薄薄的袋子被塞進她掌心,“幫我。”

談婕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卻也沒辦法,只好耐著性子將袋子裏的東西取出來。

紀燎又問她,“可不可以……”

“不行。”談婕斬釘截鐵。

她是絕對不會幫他戴那東西的。

嘖,太羞恥。

紀燎倒也沒強求,自顧自地背過身去。

“有點小。”

他蹙著眉看向她,眉眼間露出幾分愁緒。

談婕哪管這些,給了紀燎兩個選擇,“要麽你忍忍,要麽就睡覺。”

紀燎攥著她的手,有意無意地撓著掌心,“老婆好狠心。”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說談婕狠心了。

隨後,談婕聽見紀燎嘆息一聲,“既然要伺候老婆,也只能先忍忍。”

這句話說的,像是談婕迫不及待一樣。

談婕懶得和他逞口舌之快,主要是打不過,只好左耳進右耳出,權當沒聽見。

男人的吻如雨點般落了下來。

剛開始兩人都是新手,紀燎只知道那幾個固定的模式,全程下來倒也無功無過。

可現在,談婕發現,他是越來越沒有章法了。

光是一個吻,便要延續好久,弄得她渾身癱軟,有氣無力地被男人抱起,屆時便沒了半點反抗的心思。

太壞了。

狗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談婕有意避開,紀燎便故意舔吻她耳廓,悄聲開口,“老婆別躲。”

一口一個老婆,叫得談婕脊骨酥麻,緊緊咬著下唇,“別叫了……”

卻不知,這一聲落在男人耳中,無異於效力最佳的藥劑,催著他彌足深陷。

她到底知不知道……其實根本不需要任何多餘的動作,談婕只要站在他面前,便能輕易牽扯他的全部心緒。

像是一道麻繩纏在腕處,終日來回不停地磨。開始只覺得是隔靴搔癢,後來便癢得不行。再過段時間,便已穿透皮肉,鮮血淋漓,落作一道疤,伴隨終生,不可抹去。

她不讓他叫,可她分明就是。

早在多年前,紀燎以消遣的身份陪伴在談婕身側時,他便是這麽肖想的。不論有多麽卑劣,他也始終沒放棄這個想法。

如今,他的妄念早已成真。稍一低頭,便能捕捉她誘人的表情。而紀燎,也終於名正言順地吻著她最敏感的點,柔聲哄著她作出回應。

“告訴我,這是哪裏?”貪念達到頂峰,紀燎耐心地吻著談婕的每根手指,循循善誘地發問。

談婕輕哼幾聲,好半天才從話中尋到具體的含義,勉勉強強回答,“是洛亞爾……是、我們相遇的地方。”

“老婆好會答。”他轉頭又去親吻她的鎖骨,唇舌在上面一圈圈地打著轉。談婕聽到引人遐想的聲音,整個人的身子都猛然收緊,嘴唇也再沒能合攏,雙唇輕顫。

“紀燎……不對,是老公,”談婕胡亂說著,“能不能輕點兒?”

“這要看你的表現。”他將人抱起來,竟就這樣站起身,走到了窗邊。

簾子拉開,這座城市的夜景美不勝收。

可談婕卻無心觀賞,連忙轉過臉,移開視線,“這樣會被人看到的!”

她想擡手去推他,可五指軟得不像話,連同昔日連十多斤重物都能拎得動的手臂,現在卻連擡起來都略顯吃力。

紀燎沒向她解釋這窗戶的材質,反而刻意順著談婕的話向下說,“這樣會不會更喜歡?”

談婕對著他的脖頸咬了一口,沒多大力氣,只是在示威,“討厭鬼,回床上。”

紀燎沒有順她的意,轉而向門口走去。談婕伏在他肩頭,吸著鼻子抹眼淚。

當然不是因為難過。

某種滿足感來到閾值,人也會不受控制地哭出來。

若非紀燎牢牢抱著她的腰,談婕早就該掉下去了。此刻全身的力量都壓在男人身上,他卻依舊能騰出興致做別的事,談婕實在無話可說。

紀燎抱著她來到兩人先前見到的那座室內雕塑前站定,為了讓談婕也看得清楚,他特意將懷裏的人轉了方向。

談婕背對著紀燎,看不見他的臉,只能聽見低沈沙啞的嗓音,“以你的專業能力,怎麽評價?”

“……很好看。”她哪有心思和他聊這個。

談婕覺得自己快被折磨瘋了,單手撐著雕像邊緣,大口喘著氣。

她只覺得這雕塑裏的場景都是假的。

誰做那種事的時候還會忙著凹造型?

她都快受不了了好嗎。

最終,在談婕的眼淚和軟磨硬泡下,紀燎終於答應帶她回臥室。

這男人不可信。

外表儼然是禁欲系的高嶺之花,不t敢輕易觸碰。可到了床上,竟全然變了樣子,罵句惡犬也不為過。

談婕想起昨日與鐘青的約定。

說好次日清晨在洛大門口見面,但以她現在的狀況……

談婕從喉嚨裏擠出一句,“幾點了?”

身後的人答,“淩晨三點。”

“……”

她可不想放別人鴿子。

***

幾個小時後,天光大亮,床上的談婕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眼。

她休息得還算不錯。結束之後,紀燎為她洗了澡,又按摩了好一會,終於將人成功哄睡。

一覺醒來,談婕覺得神清氣爽,先前的疲憊一掃而空。轉頭看向身側,紀燎已經不在了,門外傳來聲響,談婕踩著拖鞋走了出來。

原來他出去買了早餐,剛回來。

正巧,談婕也在同一時間醒來。

外面天氣晴朗,氣溫雖是一如既往的低,陽光卻很不錯。談婕望著心情也好了很多,匆忙奔向洗手間,洗漱之後換好衣服重新走到桌前。

紀燎將食物推到她面前,“其實應該早點回來的,只是排中餐有些久。”

談婕曾經也在這附近打過工,知道那家中式早餐店很出名,每天清晨都擠滿了等待的顧客。

她笑意盎然,“謝謝老公,辛苦啦。”

兩人吃過早飯,談婕看了看時間,應該能趕得上。

越往前走,道路兩旁的景致越發熟悉。談婕也格外興奮,指著幾處熟悉的地方向紀燎訴說著曾經的回憶。

三年未歸,這裏變化不大,談婕沒覺得有多陌生,輕松自在。

遠處,洛大建築出現在眼前。

談婕腳步輕快,在人群中掃了一圈,很快找到了鐘青的身影。

鐘青也發現了談婕和紀燎,笑著向兩人揮手示意。談婕拉起紀燎的手,走了上去。

身後的男人若有所思地望著兩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掌,眉眼帶笑。

談婕和鐘青的年紀雖然相差很多,但愛好一致,彼此間也有著說不完的話題。洛大藝術展匯聚了全球各地的藝術愛好者和創作者,兩人邊欣賞邊與旁人交流,相處極其融洽。

快要走到圖書館時,紀燎輕輕捏了捏談婕的手。

談婕轉過頭看他,“嗯?”

被冷落的某人蹙著眉,“什麽時候才能離開?”

他們這話是私下說的,鐘青正在前方熱火朝天地和幾個外國人交談,並不知曉兩人的情況。

談婕忍俊不禁,“不好意思,是我沒顧及你的感受。不如……”

思忖片刻,“我和鐘青先去逛,你先找地方休息就好。等到中午結束,我打電話回來找你,好不好?嗯……最後我會準備一份禮物送給你。”

不知是不是看在禮物的份兒上,紀燎最終還是無奈地點點頭,“照顧好自己。”

指尖分開的剎那,心頭突然多了一抹刺痛。

從圖書館裏出來,鐘青有些意猶未盡,“要不是禁止拍照,我真的很想將那些圖保存在相機裏。”

談婕安慰她,“你還在讀書,有的是時間來看,日子久了也就記下來了。”

鐘青笑了笑,“說的也是。”

正在這時,一個青年路過,胸前掛著一個白板,上面用英文寫著“請看我的作品”。

後面還附上了地址,就在學校附近。

鐘青頓時有點好奇,拉著談婕道,“我們也去看看吧?”

談婕微笑點頭,依著她的想法。

二人來到地址上所說的地方,然而尋了半天,也沒找到任何擺放在此的作品。

這裏是一條小巷,平時便沒什麽人經過。

談婕感覺不太對,出聲提醒,“我們先走,可能是騙子或者小偷的陷阱。”

國外常有搶劫和偷竊的事件發生,這點談婕還是非常清楚的。為了避免無妄之災,她決定帶著鐘青離開。

然而,與此同時,巷子入口處停了一輛車。

八成是搶劫的!

談婕拉著鐘青的手猛地向外沖去,車上人見已經被她們發現,迅速下來兩個壯漢,擋住兩人的去路。

鐘青臉色慘白,“怎麽辦談姐姐……”

談婕拿出身上所帶的全部現金,冷聲道,“這些都給你們,不要傷人,否則這附近那麽多游客,你們也很難逃脫。”

不想,那人對財物並不感興趣,“把你們帶走,我得到的會更多。”

談婕的心涼了半截。

手悄然伸進口袋,按下手機的緊急撥號,談婕欲與這些人周旋拖延時間。

下一刻,幾個男人圍了上來,毫不留情地將兩人按進車裏。也不知道口鼻吸入了什麽東西,談婕只覺得大腦亂成一團漿糊,眼皮沈重如鉛,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恍惚之際,談婕在內心祈禱著,自己能夠化險為夷。

會有人來救她嗎。

上天不該對她如此不公,縱然是風水輪流轉,這麽多年過去,也該她享受幸福。

她不可以止步在此,絕不。

好想……再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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